说大厅其实也就是十人位的公共厅,如果不想被打扰可以用挂帘与其他位置隔开,但装修设施一点都不比单间差。
    几人到了大厅,室内点着熏香,放着古典乐,环境很是怡人,服务人员泡了茶,上了干果小点,让几人稍等片刻。
    金飞去上洗手间,爱伦趁这时间把苏彬拉到身旁,摸着他的脸,狎昵道:“那里不舒服?”
    苏彬红着脸晃头:“没、没有……”
    爱伦挑眉:“嗯?”——不许对我有隐瞒。
    苏彬:“好吧,有一点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舒服就直接说。”爱伦亲了亲他的耳朵,温柔道,“记住,我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碰你的身体……不过,看在你今天不舒服的份上,我给你特例。”
    苏彬:“……”
    给苏彬提供按摩的技师是个中年女人,看上去和蔼,爱伦审视完后也没有异议。
    苏彬脱了外套趴在按摩床上,中年女人撸高他的上衣,又把他的裤子剥得卡在臀中部位,苏彬吓了一跳,抬头去看爱伦的身影,见对方优雅地坐在自己对面,脸色有点不大好看,但也没说什么。
    此时的中年女人看着苏彬裸露部位的红红点点,早就羞红了一张老脸。苏彬却一无所知,他昨天吃了安眠药后就被爱伦抱在怀里睡着了,连爱伦怎么把那玩意儿放进他身体的都不清楚,更别说腰臀部位被种草莓这种事了……
    女人用药油搓热了手掌,轻轻揉捏起苏彬的腰:“力道怎么样?会太重吗?”
    苏彬有种被陌生人碰触身体的羞耻感,不好意思道:“嗯,轻一点点……谢谢。”
    女人笑笑,觉得这年轻人的腰肢和他的性格一样,比别人要柔软一些,而且很懂礼貌……她尽心替他按摩,也不多话。
    苏彬舒服地叹息,慢慢眯起了眼睛,爱伦放下心来,随手拿了一本架子上的英文杂志翻看,一边自如地享受着按摩师为自己做的肩颈按摩。
    苏彬小憩了一会儿,抬头偷瞄了爱伦,见一个男技师跪在地上给爱伦揉捏小腿,爱伦已经在闭目养神,一副天生该被人伺候的模样……
    这场景让苏彬想到了昨晚自己伏在爱伦身边宣誓的那个场景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有点反感那个按摩师,好想把他赶走……一边又想,如果自己给爱伦捏腿,爱伦会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?
    ……擦,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狗腿了!
    苏彬侧了个头,闭上眼睛,不再看他们。
    按摩完后果然舒服很多,苏彬和爱伦起身去看金飞,发现那家伙早就舒服地睡过去了,还微张着嘴打呼呢!
    看看时间也不早了,他们叫醒金飞,约好第二日再聚,就各自回宾馆。
    “木,过来。”爱伦一回宾馆就让苏彬跟自己去卧室。
    和昨天一样,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,一个伏在爱伦身边。
    “我们来总结一下今天的事。”爱伦的表情有点严肃。
    苏彬知道爱伦准备说“退学”的事了,他很担心,还是努力争取道:“我想上学……”
    ——如果爱伦一定要让他退学,他就不玩了,他要逃走……
    可能是苏彬的眼里带有强烈的抗争情绪,让爱伦有点不悦,不过他想到苏彬今天也做出了正确的举动,决定采用温柔方式开导他。
    爱伦:“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不让你学习?”
    苏彬愕然:“额?”
    爱伦:“你忘了我昨天晚上的誓言内容了?”
    苏彬有点茫然,他印象最深的只有两点,爱伦说会保护自己、不会抛弃自己……
    爱伦轻弹了一下苏彬的额头:“我说过,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快乐。”
    苏彬:“……”
    爱伦:“所以,我会无时不刻关注你的情绪,我也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。”
    无时不刻关注自己的情绪什么的,苏彬承认,听了很感动,“可是你说让我退学……”他委屈道。
    爱伦无奈地笑了笑,解释道:“受教育是每个人的权利,知识能让人变得豁达、宽容,你想学习,这很好。如果你愿意,我会为你提供一个完善的环境,让你一直安心地学下去,硕士,博士,博士后,你想学什么,学多久,都可以。”
    原来自己误会艾伦了!苏彬内疚道:“对不起,我还以为你不让我读书了。”
    有过打工经历的苏彬如今是非常热爱学习的,爱伦的这一番话把苏彬彻底打动了,他现在还有一点小兴奋……自己能读到博士吗?
    爱伦:“我想让你在国内退学,然后我们回b国,我要在m大做一段时间的研究,所以之后我也会安排你就读m大的本科,你必须跟在我身边。”
    苏彬抬头看向爱伦,挣扎道:“那我以后是要留在b国生活吗?”
    爱伦反问:“这里还有什么让你留恋的事吗?”
    苏彬哑然,的确没有,但是:“我好歹在这里长大啊……”
    爱伦想了想,道:“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。”
    苏彬一顿,慢慢地说了起来……
    这个城市有着很多他的回忆,尽管不少事已经染上了不好的颜色,像是省大,但也有让苏彬难以割舍的,譬如小时候生活过的法云古村,逝去的爷爷和汪仔,曾经疯玩过的灵隐寺后山,失了联系但是留下过美好印象的小学同学,还有沈俊烽这样仍然把自己当好哥们的朋友……
    他说着说着,不由自主地被爱伦揽着脑袋趴在了对方的大腿上,爱伦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,揉他的头发,苏彬觉得很舒服。
    爱伦偶尔也会提问,引导苏彬往下讲,苏彬不知怎么还被引得说起了那个轮椅上的小女孩……
    爱伦似乎对那一段特别有兴趣,问了好几个问题——
    “小女孩?她长什么样子?”
    苏彬:“黑头发,尖下巴,皮肤很白……”
    爱伦:“哦?长头发吗?”
    苏彬想了想:“不是,是短头发,看上去很柔软。”
    爱伦:“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孩?”
    苏彬:“因为很漂亮啊,像个娃娃,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,男孩子怎么可能这么美。”
    爱伦:“……”
    苏彬:“而且她看上去很瘦弱,小小的一个。”
    爱伦挑挑眉:“那你跟她说话了吗?”
    苏彬:“没有……她后来睁开眼睛把我吓坏了,她的眼睛是绿色的,比你的还绿!”
    爱伦:“你被吓跑了?”
    苏彬:“嗯,我以为她是妖怪。”
    爱伦:“……”
    ——又是这个词,“妖怪”,小傻瓜对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总是这样,不是吸血鬼就是怪物?
    苏彬抬头望向爱伦,刚刚爱伦抚摸他的力道好像重了些……
    爱伦收回手,看向他:“木,我在中国有一些不好的回忆。”
    苏彬已经猜到了,第一次跟爱伦提到“回中国”时,爱伦就很不高兴……
    爱伦:“我母亲的父亲是中国人,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。”
    妈妈的父亲?外公?难怪爱伦看起来像西方人多一点!这么说来,爱伦的妈妈是外国人和中国人的混血儿?
    爱伦:“我外公姓李,法号言思……是个僧人。”
    苏彬:“……”婚前出家还是婚后出家?
    爱伦:“母亲为我取的中间名‘兰斯’即是李言思的音译……我母亲追随他来中国,却病逝在此。”
    苏彬惊呼出声,难怪爱伦说这里是伤心地了,原来他的妈妈是在中国去世的……
    爱伦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哀伤:“把母亲带回b国后,我曾发誓,永远不再来这个国家。”
    苏彬:“……”
    爱伦与苏彬对视:“但你让我打破了誓言。”
    苏彬结舌,眼里迅速蓄起了两眶感动的泪水:“爱伦……”
    爱伦:“叫我兰斯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兰斯……”这称呼让苏彬瞬间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羞耻场景——爱伦一边抚摸他一边让他叫这个名字,还让他反复说自己属于对方。
    苏彬不好意思地把脸重新贴到爱伦腿上,这样对方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了。
    爱伦轻笑,温柔道:“木,当初我发誓不再回中国,就是想掩盖这份悲痛,我不想这里的景色提醒我回忆起母亲逝去时的模样……我以为,你也和我一样……斩断过去的羁绊,你才能摆脱痛苦……何况,我的身体条件也无法长久在中国生活,你明白,这里的医疗和环境条件……”
    “兰斯,”苏彬打断他,道,“我们回b国吧。”
    爱伦摸摸他,笑问:“想通了?”
    苏彬回蹭对方,他被说服了,被感动了……爱伦竟然为了自己回到中国来。
    爱伦笑道:“别担心,等你伤口愈合,等你心情平静,等你不再那么难受,我还会带你回来看看,看望你的爷爷,和我的外公。”
    苏彬:“都听你的……”
    爱伦很高兴,把他拉起来:“来,坐我腿上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跨、跨坐……o////o
    苏彬把脑袋埋在爱伦肩上,爱伦亲吻他的侧脸,问他:“餐馆的事,你怎么想?”
    咦,爱伦竟然会主动问自己的想法?“我不知道。”苏彬老实道。
    爱伦:“我要知道你的想法,而不是你的决定。”
    苏彬愣了一下,明白过来,断断续续道:“我不想再找我爸爸要钱了,”昨晚那事彻底伤到了苏彬的心,“但是我没有工作,你又不让我打黑工……”
    爱伦:“对,我不允许你做非法的工作。”
    苏彬:“可是我想自立。”
    爱伦抱着他的脑袋,把他拉开了点,与他对视:“你属于我,你这辈子都不能在经济上自立。”
    “可是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……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成了你的依附,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你……包养了!”苏彬终于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,脸也皱成了一团。
    “木,你还是没理解我们的关系……”爱伦环着他的腰,认真道,“听着,‘你属于我’的意思是,我们的灵魂是一体的,对我来说,‘我们’就是‘我(爱伦)’,你是我的一部分;而对你来说,我们就是‘你(爱伦)’,我是我们当中决策者和经济控制者……你要学着改掉你原本学到的独立思想,不要总想着自立……你有见过一个人分裂出另外一个人,嚷嚷着要自立的吗?那就成人格分裂了。”
    爱伦说得太深奥,苏彬有点被绕晕了,他能听懂那中间一句和最后一句,前面的“你你我我”实在拎不清,反正苏彬简单理解为,他俩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管钱、做决定。
    爱伦叹息了一声:“好好想想我的话,你一时不明白,我不强求,但你有疑问有想法向我提出来,这一点很好,我会随时给你答案……不许胡思乱想。”
    苏彬纠结了半天,问爱伦:“那我能自己赚钱吗?”
    爱伦:“可以,但是你赚的钱不属于你,属于我。”